第三章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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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片死寂。世界被墨色的洪流所淹没，仿佛被囚禁在悸动的胚核内。他既不觉得冷，也不觉得痛。

    忽然，幽邃的涟漪之中，绵缓地浮起一颗满月，金属光泽的淡白色火焰熊熊燎燃。迸发出丝绒般的白光，如轻舞般柔和明快。

    意识本能地被其所吸引，试图抓住这黑暗世界的最后一束光芒。周身如星影般飞逝，他感觉自己在向其飞去，又或是这银月在向他靠拢。

    随后光芒不断放，周围的世界渐渐重新在他脑海中浮现……

    他发现自己从床上惊坐了起来，光线和痛觉仍然如余烬烙印在意识里。全身上下没有一滴点汗水，四肢冰冷僵硬，陌生得仿佛并非长在自己身上。

    这是哪里？总之不会是地下铁路的控制室。

    荞麦填充的枕头纹着古典的花草图案，碎布地毯柔软而温暖，身旁书桌的木纹和蛀痕莫名令他感到怀念。

    果然只是场奇怪的噩梦吗？

    不……

    他望向窗边，只见透过锈迹斑斑的玻璃窗，窗外空无一物，宛如宇宙的真空。

    一股不真实的恐惧感涌上心头。

    淡白色的火焰文字书写于米黄色墙壁之上，潦草字迹中透着独特的优雅美感。

    艾德的心脏仿佛被重锤敲击了一下，重新提到了嗓子眼。他强装镇定道：

    “这是哪里？”

    “我怎么会来到这里？为什么我觉得记忆一片混乱？”

    也就是说，我的脑袋真的中了一枪？

    这既恐怖又有些不可思议，艾德双手交叉抵在颌下，盯着墙壁的文字，沉默片刻后开口道：

    “那么我会死吗？”

    “你能救我？”

    “代价是什么？我的灵魂？”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，艾德深知这个道理。

    艾德一时无言以对，只能从嗓子眼里挤出尴尬的沙哑冷笑，低头揉了揉眉头：

    “那好吧，你又是谁？”

    程式？这个说法怎么像是差分机的术语……

    他回想起那种由齿轮阵列和滑轮皮带构成的精密机器，只需要读取乳白色纤维制成的、打着针孔的程式卡片，就能完成各种令人瞠目结舌的精密运算和控制。

    那东西有着改变世界的无穷潜力——还有逼死维修技工的故障率和维护难度。

    “假如我的脑袋真的被人开了一个洞的话，你要怎么样救我？”

    那张“占卜卡片”？将手伸进上衣口袋，艾德取出了那张印着他自己的，名为艾德加·怀科洛的金属卡片。

    与地铁不同的是，整张卡片看上去虚弱且呈半透明状，布满了密密麻麻、毛细血管般的细微裂纹，仿佛吹口气就会碎落一地。

    “维系……？”艾德敏锐地察觉出了这个词。

    只能再活三天？

    艾德此刻的表情像是从冰窟里捞起来掉进了油锅，从面无血色变成病态涨红。他露出了一个难看又无可奈何的笑容：

    “这……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？”

    呵，听上去不难……艾德抿了抿嘴唇，眼下他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虚弱、迟钝，世界在他眼前逐渐模糊昏暗，像是将熄的灯火。

    前所未有的平静感降临下来，却令他无比恐慌。死亡离自己越来越近，但眼下至少还有一丝希望：

    “我要去哪里才能弄到另一张人物卡？”

    “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，”他强撑着精神问道：“你为什么要帮我？”

    片刻的沉默过后，火焰文字答复道：

    “”

    片刻的无言之后，艾德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：

    “行吧，好死不如赖活着。想办法做点什么吧，‘矩阵，谢谢你了。”

    转瞬之间，墙壁上银色的手写体火焰文字消失了，另一种印刷体文字取而代之，浮现在视野的正中央：

    一种莫名的无力感顿时袭来，仿佛灵魂从躯壳中剥离。他不能说话，不能张口，甚至连动一动嘴唇也做不到。

    随即世界开始变得昏暗、冰冷，艾德不禁开始怀疑，轻信这所谓的“矩阵”或许是个错误的决定？

    不过自己恐怕再也没有懊悔的机会了。

    随后无形光芒柔软地包裹住了他，直至世界被无限近似透明的淡白所淹没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我还活着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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