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一十八章 卢象升[2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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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nbsp“他们不会烧杀抢掠,也不会侵害百姓,这一路以来皆是秋毫无犯……”
nbsp卢象升抬起了头,抬起手拭去了脸上的眼泪。
nbsp“不要说了。”
nbsp卢象升沙哑着声音,打断了姚亚平的话。
nbsp他知道姚亚平想说什么。
nbsp“我都知道。”
nbsp姚亚平抬起手,同样擦去了眼泪,仰头恨声道。
nbsp“卢公,朝廷昏暗,腐朽不堪,民不聊生,致使天下思变。”
nbsp“百姓无有活路,朝廷却无所作为。”
nbsp“白骨露于野,千里无鸡鸣!”
nbsp“这样昏庸的朝廷,卢公难道还要为他们效命吗?”
nbsp卢象升的身躯微震,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,但是泪水却止不住的向下流淌着。
nbsp“我都知道……”
nbsp卢象升的声音颤抖,他的神情痛苦不堪,心中同样也是痛苦不堪。
nbsp“我都知道……”
nbsp姚亚平所说的事情。
nbsp他如何不知道,他如何不清楚。
nbsp比起姚亚平的所见所闻,他的见闻更多,知晓的内情也更多。
nbsp他知道那些高居在庙堂之上的达官显贵们私下的龌龊,他知道那些潜藏在朝堂之上的蛀虫腐蛆。
nbsp“我都知道啊。”
nbsp卢象升的声音颤抖,压抑在心中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。
nbsp“但是,我不能,我不能。”
nbsp卢象升的心中痛苦不堪。
nbsp他都知道,他什么都知道。
nbsp朝廷错了,万民军是对的。
nbsp现如今的朝廷,已经是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。
nbsp今上虽然勤勉,但是却没有能力能够挽回局势。
nbsp朝堂昏暗,只为逐利,不惜卖国,穷国而富家。
nbsp地方豪强鱼肉乡里,似豺似狼。
nbsp“我真的不能……”
nbsp卢象升注视着跪在地上的姚亚平。
nbsp他是明臣,是大明的臣子。
nbsp今上对他有恩。
nbsp危急之时,启用他为南国总理。
nbsp虽然过往之时,今上也有误解。
nbsp但是,他仍旧不能。
nbsp“卢公……”
nbsp姚亚平声音颤抖,后面的话语终究是没有再说出口来。
nbsp他能理解卢象升的为难,他也能体会到卢象升的痛苦。
nbsp“大明确实已经腐朽不堪。”
nbsp卢象升目光重新恢复了平静,长叹了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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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国家的弊病,他清楚。
nbsp“大明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大明。”
nbsp“硕鼠累累、民难聊生。”
nbsp大明……
nbsp当真气数已尽……
nbsp北风愈急,再是严厚的棉衣,都难以抵挡那股冰寒刺骨。
nbsp卢象升的心中同样也是一片冰寒。
nbsp大明啊,大明。
nbsp到底怎么样,才能够挽救你。
nbsp卢象升的思绪混乱,想起了曾经所听过一首诗词。
nbsp“峰峦如聚,波涛如怒,山河表里潼关路。”
nbsp“望西都,意踌躇。”
nbsp“伤心秦汉经行处,宫阙万间都做了土。”
nbsp“兴,百姓苦;亡,百姓苦。”
nbsp他想做岳飞,他想做张巡。
nbsp但是他终究是做不了岳飞,他没有百战百胜的才能,没有办法驱逐外虏,保护百姓。
nbsp他也做不了张巡。
nbsp面对着明明是反贼的万民军,他甚至没有办法坚定握紧手中的刀剑。
nbsp“你们的元帅,说的很对。”
nbsp卢象升的目光从身前一众万民军的军兵身上缓缓扫过。
nbsp“自古帝王兴废,民兆于心。”
nbsp“民心既失,社稷何存?”
nbsp若非是失去了天命。
nbsp大明的境内,如何会遭遇那么多的灾害。
nbsp大明的境内,如何会激起那么多的民变。
nbsp内忧外患,末世之象尽显。
nbsp但是千般的原因,万般的理由。
nbsp都不是选择放弃的理由。
nbsp如果有可能。
nbsp他还是会选择一直走下去。
nbsp世道不公,那就改变这个世道。
nbsp卢象升的眼神逐渐坚定的起来。
nbsp他现在已经不后悔自己现在所走的道路了。
nbsp事到如今。
nbsp就让他要用他现在所有的一切,他的性命。
nbsp来向着世人述说。
nbsp他选择的这条自内而外,自上而下改变的道路,终究是难以成功。
nbsp就让那些选择另外一条道路,想要改变这个世道的人,更加的坚定。
nbsp卢象升缓缓抬起头。
nbsp日暮西山,落日的余晖将整个天空染成一片血红。
nbsp夕阳已经快要完全没入宫城的殿宇之间。
nbsp一生所经历的事在卢象升的脑海中飞速的掠过。
nbsp天启元年,中举之时的意气风发。
nbsp天启二年,名列金榜时的壮志凌云。
nbsp先是观政兵部,后又授为户部主事,督临清仓,升户部山西司员外郎,迁大名知府,再至山东布政使右参政,整饬大名兵备道。
nbsp在之后,总政一方,任为总理,督理南国诸镇之时,年岁还不到四十。
nbsp“真是遗憾啊……”
nbsp卢象升叹息了一声。
nbsp他这一生,有太多的不甘,有太多的遗憾。
nbsp卢象升举起了手中的断刀,弹刀轻吟道。
nbsp“请缨……岂是书生业……”
nbsp“倚剑长吟祝太平……”
nbsp“卢公。”
nbsp更多人跪在了地上。
nbsp不仅仅是万民军的一众军兵,跟随着卢象升的一众残兵也是纷纷跪倒在地。
nbsp他们,早已经是泣不成声。
nbsp“卢公……”
nbsp姚亚平紧咬着牙关,神色惨然。
nbsp卢象升淡然一笑,轻轻摇了摇头,举起了手中断刀,横在脖颈处。
nbsp“诸公。”
nbsp“他日澄清宇内,勿忘于我坟前相告。”
nbsp卢象升的眼神平静,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。
nbsp“卢公!”
nbsp在一片哭声之中,卢象升手中沾染着鲜血的断刀刀掉落在地上,发出了一声闷响。
nbsp卢象升的身躯也随之倒在了地上,鲜血从他的脖颈涌出。
nbsp起初,卢象升还能感觉到脖颈处传来的疼痛,但是很快那份疼痛就逐渐消失。
nbsp卢象升感觉自己的身体越发的轻盈了起来。
nbsp呼啸的北风,将他的意识重新带回了大名,带回了三府。
nbsp回到三府父老携粮相送之时。
nbsp“我等力薄,还请明公见谅,这些粮食,请明公煮了当作军粮,让麾下军卒饱食而战。”
nbsp“前方风大雨大,明公路上小心……”
nbsp卢象升的神色痛苦,满脸泪水。
nbsp他躺在地上,仰望着西方的落日。
nbsp视野之中的一切都正逐渐的变得黯淡,一切的声音都在飞速的远去着。
nbsp卢象升缓缓的闭上了眼睛。
nbsp他实在是,太疲惫了……
nbsp《明史·卷二百六十一·列传一百四十九·卢象升传》
nbsp众号泣雷动,各携床头斗粟饷军,或贻枣一升,曰:“公煮为粮!”
nbsp……
nbsp危乱之世,未尝乏才,顾往往不尽其用。
nbsp用矣,或掣其肘而驱之必死。若是者,人实为之,要之亦天意也。
nbsp卢象升在庄烈帝时,岂非不世之才?
nbsp乃困抑之以至死,何耶?
nbsp至忠义激发,危不顾身,若刘之纶、邱民仰之徒,又相与俱尽,则天意可知矣。
nbsp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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