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六十九章 清官不如狗[2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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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旁碎石,状似无意地接话:“少三成赋税,多养三百孤寡——钱公子这算盘打得精妙。”
nbsp“许兄说笑了。”钱立攥紧书册的手背青筋凸起,“家父常说,为官者当在昊天威仪与生民喘息间寻个平衡……如今的昊天月贡,实在太重。”
nbsp许长卿沉声道:“过犹不及乃取死之道,你爹这样的好官,太过难得,倒不如细水长流,润物无声,既不落下把柄,也能造福百姓。”
nbsp钱立手中书册34;啪34;地落地,他弯腰时白袖垂进泥淖,再起身时却昂首挺胸,多出几分文人傲气:
nbsp34;许兄可知前年秋汛,幽州六县饿殍枕藉,唯有柳县用多出的三百石粮换了三船妇孺?34;
nbsp他抹去封皮泥点苦笑:34;当昊天宗收不上月贡便要抓人时,细水长流不过是痴人说梦。34;
nbsp许长卿瞳孔微缩,道:“这样的话,千万莫再在人前说第二次。”
nbsp钱立微笑道:“放心好了,那位昊天宗仙师离得远,怕是听不太见。”
nbsp许长卿摇头道:“你可有想过,他找你爹所为何事?”
nbsp“放心好了,这些年不少昊天宗仙师来过,都无意外。”钱立笑容如春风般和煦,“说到底,昊天宗压根不缺咱们这一县的钱财,加上我爹行事谨慎,莫说是那些山上神仙,便是户部大员亲自来读账本,也未必能查出纰漏。”
nbsp忽逢知己觉路短,边走边聊间,便已看见城门立于面前。
nbsp胡可龙率先进去,与城门守卫私语几句,钱立隐约觉着,他们说话时,那个侍卫的目光,时不时在往他这瞟来。
nbsp“两位。”
nbsp车队下榻客栈后,胡可龙才微笑着走上前来:“听说许公子曾在清水镇巡城司任过职,可否请您陪我跑一趟,有些衙门里的事情,在下是真不懂。”
nbsp许长卿瞥钱立一眼,心中生出不祥预感,但仍是点了点头。
nbsp三人离了客栈,沿着干道,往城东而去,一路上人来人往,不少视线落在钱立身上,皆有些许怪异。
nbsp直到遥遥看见那青砖院墙立在道路尽头,钱立握书的手忽然蜷紧。
nbsp巡城司大门之前,乌泱泱围着的百姓正对着城墙指指点点。
nbsp“那是……”钱立的书册啪嗒掉在地上。
nbsp只见门前三丈高的旗杆上悬着一颗须发皆白的头颅,凝固的血渍顺着34;肃清奸佞34;的告示淌成暗红色溪流。
nbsp远道归来的书生骤然将在自家门前,瞳孔缩小如针,脸色惨白如纸,浑身颤抖,嘴巴长开,大口呼吸,一双眼睛,顷刻间变得通红。
nbsp胡可龙恰好停在人群之前,一枚玉扳指34;不小心34;撞在旗杆上。
nbsp头颅突然转向众人,空洞的眼窝正对着钱立煞白的脸,下颌那颗褐痣,是钱立八岁那年替父亲研墨时溅上的。
nbsp34;钱县令私改黄册,昨夜子时伏法。34;
nbsp胡可龙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本染血的卷宗,语气惋惜得像在谈论打碎的茶盏,34;可惜啊,若早半日招供,也不必受这枭首之苦。34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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