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04章 崔仁师的觉醒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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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崔仁师明白郑玄勖的意思，也猜出了他未曾说出口的话。

    nbsp郑玄勖出身荥阳郑氏，自小养尊处优，读书，入仕，人生从出生到现在，一片坦途。

    nbsp士族之间，相互包庇，已经是心照不宣了。

    nbsp此案涉及到许多大家族之人，许多士族。

    nbsp查下去，牵连出来的人，都要受过。

    nbsp郑玄勖天生就认为，士族子弟从一生下来，什么都不用做，因为他们是士族！

    nbsp五姓七望就是比平民百姓高贵！

    nbsp平民贱！

    nbsp他们的命不是命，他们就是可以被随意践踏。

    nbsp什么律法，什么天理。

    nbsp士人超脱律法，脚踩天理。

    nbsp哪怕是做错了，也无所谓，所有的后果，让那群命不值钱的平民背着就是了。

    nbsp他郑玄勖不就是这个意思吗？

    nbsp若所有士人都是如此.......

    nbsp崔仁师绝望地闭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nbsp倒宁愿寒窗苦读如同孙伏伽一般了，至少来时的路，干干净净。

    nbsp可是，自己却也是出身士族，出身五姓七望，博陵崔氏。

    nbsp虽然做官是通过参加了朝廷的制举，中进士才入仕，可是，博陵崔氏的出身，是他一生的烙印。

    nbsp郑玄勖蹙眉。

    nbsp“没有人不让他们活，只是我的意思是，这个案子已经到了这个地步，死了这么多人了，剩下的，都是些无关紧要的，甚至，他们决定不了什么，也决定不了大云寺的人。”

    nbsp“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身不由己。”

    nbsp“就比如说，地方官府，哪怕是将那些失踪的女子登记在案，他们又能如何？”

    nbsp“知道背后是卢家，是卢献，他们敢跟卢献对着干吗？”

    nbsp“他们如果真的敢强硬的针对卢家，那是不是，第二天死在荒郊野外的，就是他们了。”

    nbsp“朝廷官员又如何？有背景的，身后关系错综复杂，人情往来，千丝万缕，没有背景的，好不容易得来的前途，在这样的情况下，要让他们如何抉择呢？想要在长安生存下去，就必须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”

    nbsp“崔侍郎，你我都出身世家，这里面的事情，难道还看不清楚吗？”

    nbsp郑玄勖看着倔强的崔仁师。

    nbsp“崔侍郎，陛下为何召见卢承庆从秦州回长安，卢家人让卢承庆去处置？”

    nbsp“若是此案真的能够撼动卢家，那卢承庆根本就没有从秦州回来的必要。”

    nbsp说着，郑玄勖叹息一声：“你我都心知肚明，这案子再这样查下去，半个朝堂都要被掀翻了。”

    nbsp“崔侍郎出身博陵崔氏，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的，死去的人跟活着的人比起来.........话虽然不好听，但是这就是事实，何必为了他们，继续深挖下去，得罪那么多人？这就是不值得。”

    nbsp崔仁师猛地站起身，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：34;郑玄勖！你可知你在说什么？34;

    nbsp郑玄勖嗤笑一声，脸上依旧挂着世家子弟特有的几分自傲。

    nbsp“难道我说的不对吗？”

    nbsp“我说的都是现实！”

    nbsp崔仁师感到一阵眩晕。他扶住案几，指甲几乎要嵌入木头里。郑玄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，剖开了他一直不愿直视的现实——在太多士族眼中，平民百姓的性命确实不值一提。

    nbsp现实如同刀子一样。

    nbsp郑玄勖的话如同刀子一样。

    nbsp到底，还是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，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了台面上。

    nbsp“国之律法，不容践踏。”崔仁师一字一顿的说着，声音却有些发抖。

    nbsp郑玄勖闻言，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nbsp“崔仁师啊崔仁师，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，做官这么多年，怎么如今变得如此天真？”

    nbsp“知道你最近跟大理寺的孙伏伽走的近，你以为孙伏伽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，是真的能够实现的吗？他是什么人？他不过是个寒门出身的愣头青，你呢？你可是博陵崔氏的子弟！”

    nbsp崔仁师突然感到一阵目眩，险些站不稳。

    nbsp34;郑玄勖，34;崔仁师深吸一口气，34;若所有士人都如你这般想，那我宁愿以士族出身为耻！34;

    nbsp郑玄勖的笑容僵在脸上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：34;你疯了？为了几个贱民，要背叛自己的出身？34;

    nbsp“背叛？这话，说的过于严重了，我并没有背叛我的出身。”崔仁师睁开双眼，眸光坚定了起来：“我博陵崔氏，世有美才，兼以沉沦典籍，遂为儒家文林，崔氏子弟，自有风骨。”

    nbsp“哪怕是宗族之中，亦会出现像卢献那等败类，但是并不妨碍，我崔氏子弟，不坠先祖之名。”

    nbsp“不管是做人，还是做事，各有各的追求，你我，道不同。”

    nbsp34;没有人天生就该被践踏。34;崔仁师转回头，直视郑玄勖的眼睛，34;那些女子也有父母兄弟，也会疼会哭。她们失踪了，她们的家人会痛不欲生——这与我们的家人有何不同？34;

    nbsp“家族之中，家人出事，我亦会心急如焚，此人之常情。”

    nbsp“而我们与他们不同之处，无非就是我们有更多的权利，更多的本事，能够做到太多他们所不能做到的事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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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郑玄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：34;崔仁师，你就别装清高了。”

    nbsp“若非出身士族，你今日能够站在这里吗？”

    nbsp崔仁师淡然一笑。

    nbsp“我出身士族，蒙家族教诲，亦寒窗苦读。”

    nbsp“武德五年，中制举。”

    nbsp“我入仕，非家族举荐！”

    nbsp声音不疾不徐，却字字清晰。

    nbsp崔仁师中举后，被外放，是陈叔达在李渊面前举荐，才被调任回长安，回了长安，也是修了几年的史书。

    nbsp郑玄勖看着淡然而立的崔仁师，突然觉得，眼前的崔仁师，与以往，实在是过于不同了。

    nbsp但是，郑玄勖依旧硬着头皮，嗤笑着崔仁师。

    nbsp34;那又如何？若非博陵崔氏之名，你以为你能轻易入仕？你以为你的制举之路，就真的那么干净？34;

    nbsp“崔侍郎，你的血脉，你的姓氏，已经注定，注定你与我们是一路人。”

    nbsp说罢，郑玄勖整理了一下衣袖，转身向门口走去，34;好好想想吧，崔侍郎，继续查下去，对你没有什么好处的。”

    nbsp“这也是同为士人，我对你的提醒。”

    nbsp门被轻轻关上，郑玄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。

    nbsp崔仁师站在原地，垂眸看向桌案上的卷宗。

    nbsp读圣贤书......读傻了吗？

    nbsp可那又如何？

    nbsp路，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。

    nbsp如果这样做就是傻的话，那做个傻子不也挺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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