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4章 宫女闻之请赴前，蛾眉不画换戎衫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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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卷首语

    nbsp《大吴史?纪事本末?德佑西直门后宫助战》载：“德佑七年，西直门御瓦剌之役后，城防待修，军器待补，而水粮转运因户部旧吏迁延，时有不济。后宫皇后周氏闻之，召妃嫔议，尽捐首饰佩环，命尚宫局交户部变现，充军饷、购粮草；宫女百人自请赴西城，登城送水、助伤卒，帝萧桓（德佑帝）许之。

    nbsp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（从二品）侦得：工部侍郎周瑞（正三品）暗使匠人压低首饰估值，欲私吞差价；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振（正四品）受其贿，阻宫女赴城，谓‘后宫妇人不可干军伍。太保谢渊（正一品，兼兵部尚书、御史大夫）察其弊，奏请帝命户部侍郎陈忠（正三品）监估、玄夜卫护宫女登城，方破阻挠。史臣曰：‘后宫不避嫌疑，以首饰助军；宫女不畏艰险，以弱躯送水，此非独后妃之贤，亦显大吴百姓同仇敌忾之心。然瑞、振之流，国难当头仍贪私，其心之冷，尤胜胡贼之寒。”

    nbsp《玄夜卫档?后宫助战录》补：“皇后所捐金步摇一对、贵妃所捐玉镯一双，原估值黄金五十两，周瑞令匠人估为三十两，差银二十两拟入己私囊；宫女赴城时，王振命宫门侍卫闭门阻之，玄夜卫卒破门禁，方得成行。宫女登城后，日送水三百桶，助医官裹伤，伤卒感泣者众。谢渊奏设‘后宫助军督查员（从六品），隶尚宫局，专司后宫助军物资核验，帝准。”

    nbsp西直门残未罢兵，军前水缺粮难行。皇后召嫔议纾难，尽解佩环掷锦程。金步摇沉藏国意，玉镯光寒照赤诚。莫道深闺无壮志，一针一线系京城。

    nbsp宫女闻之请赴前，蛾眉不画换戎衫。王振私贪阻宫门，谢公执义破阻拦。玄夜卫随开险路，尚宫局引列军前。

    nbsp休言女子非英物，敢向城垣送水泉。

    nbsp登城踏破血痕斑，桶水遥传慰战颜。拭尽伤卒衣上血，分匀粮粥雪中餐。周瑞贪差价遭劾，王振弄权被责难。至今西直门边月，犹照当年巾帼还。

    nbsp西直门的城楼上，寒风卷着尘土，吹得士卒们睁不开眼。伤卒们靠在垛口旁，嘴唇干裂起皮，有的甚至因缺水而昏昏欲睡nbsp——nbsp自瓦剌退去后，城外的水源被污染，城内的井水量少，又需优先供给伤营，守城士卒每日只能分到半瓢水，还得省着喝。亲卫队长李虎捧着一个破陶罐，里面只剩小半罐水，他走到谢渊面前，声音沙哑：“太保，弟兄们快渴得撑不住了，有的卒子喝了脏水，上吐下泻，医官说再没有干净水，怕是要出人命。”

    nbsp谢渊接过陶罐，倒出一点水，润了润自己干裂的嘴唇，又将陶罐递回李虎：“给重伤的弟兄们分了，某还撑得住。”nbsp他望着城外nbsp——nbsp运水的粮道被瓦剌游骑袭扰，户部派来的运水车又迟迟不到，昨日陈忠派人来报，说是nbsp“运水夫役不足，需再征调”，可谢渊心里清楚，这是户部旧吏在故意拖延，说不定还与周瑞有关。

    nbsp此时的后宫坤宁宫，皇后周氏正与贵妃、妃嫔们议事。尚宫局女官长林氏（正五品）跪在地上，将西直门的艰困一一禀报：“皇后娘娘，西直门守卒缺水缺粮，伤卒无药，有的卒子连裹伤的布都没有，只能用破衣将就……”nbsp话未说完，泪水已掉在地上。

    nbsp皇后握着手中的玉镯，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玉面nbsp——nbsp这对玉镯是永熙帝（萧睿）赐给她的陪嫁，已戴了十余年，平日里视若珍宝。可她想起林氏说的nbsp“卒子喝脏水腹泻”，心里一阵发酸：“诸位妹妹，西直门守的是咱们的家，是大吴的江山。如今士卒们在前线流血，咱们在深宫岂能坐视？本宫愿将这对玉镯捐出去，换些粮食和水，你们意下如何？”

    nbsp贵妃闻言，当即摘下头上的金步摇，放在桌上：“皇后娘娘深明大义，臣妾也愿捐出首饰，只求能帮到前线的弟兄们。”nbsp其他妃嫔也纷纷响应，有的解下项链，有的拿出玉佩，很快就在桌上堆起了一堆珠光宝气的首饰nbsp——nbsp这些首饰，有的是先帝所赐，有的是娘家陪嫁，却在国难面前，成了她们支援前线的心意。

    nbsp林氏看着桌上的首饰，眼眶泛红：“娘娘与诸位主子仁善，奴婢这就去通知户部，让他们来取首饰变现。”nbsp皇后却摇头：“慢着，户部旧吏多有贪私，若让他们直接经手，怕是会克扣差价。你去请谢太保来，让他派可靠的人监督，确保每一分银子都用在士卒身上。”nbsp她早听说户部尚书刘焕落马后，旧吏仍在作乱，不得不防。

    nbsp尚宫局的宫女们得知皇后与妃嫔捐首饰的消息，纷纷聚在庭院里议论。二十岁的宫女苏瑾，是尚宫局司计房的，平日里负责登记后宫物资，她想起林女官说的nbsp“伤卒无布裹伤”，心里满是不忍：“咱们在宫里虽做不了大事，可士卒们在前线受苦，咱们能不能去给他们送点水、帮着裹伤？”

    nbsp这话一出，立刻得到其他宫女的响应。十八岁的宫女春桃，是尚宫局司设房的，性子最是泼辣：“苏姐姐说得对！咱们虽都是女子，可也能出份力！就算不能打仗，送水裹伤总可以！”nbsp很快，就有一百名宫女自愿报名，求林女官向皇后请旨，允许她们赴西直门助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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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林女官看着宫女们坚定的眼神，心里既感动又担忧nbsp——nbsp感动于她们的勇气，担忧于前线危险，且后宫女子赴军伍，不合nbsp“宫规”。可她还是将宫女们的请求禀报给皇后。皇后听后，沉吟片刻：“她们有这份心，是好事，可前线危险，且司礼监那边怕是会阻挠。”

    nbsp果然，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振得知消息后，立刻赶来坤宁宫，双手背在身后，语气带着不满：“皇后娘娘，万万不可！后宫女子当守宫规，岂能抛头露面去军伍？传出去成何体统？再说，西直门到处是血污，若是惊了娘娘和主子们，或是伤了宫女，谁担得起责任？”

    nbsp皇后看着王振，语气平静却坚定：“王公公，国难当头，何分男女？士卒们在前线流血，宫女们愿去送水裹伤，是她们的一片忠心，怎能说是‘抛头露面？至于危险，谢太保会派人保护，无需公公担忧。”

    nbsp王振却仍不死心，又道：“可后宫之事，需遵祖制！先帝定下‘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，宫女赴军伍，怕是会被人说‘后宫干军伍，对娘娘名声不利啊！”nbsp他心里打着算盘nbsp——nbsp周瑞已私下许他十两黄金，让他阻宫女赴城，若是宫女去了，周瑞的好事就成不了，他的黄金也拿不到。

    nbsp正在这时，谢渊奉召入宫，刚到坤宁宫门口，就听见王振的话。他走进来，躬身行礼后，对王振道：“王公公此言差矣！宫女赴城送水，是助军，非干政。祖制亦有‘万民助军之例，宫女亦是大吴子民，为何不可？再说，西直门士卒缺水缺人，宫女们的帮助，能解燃眉之急，何来‘坏名声之说？”

    nbsp王振见谢渊来了，心里发虚，却仍强辩：“谢太保，这是后宫之事，您是外臣，不便插手吧？”nbsp谢渊冷笑一声：“某是兵部尚书，掌京师防务，士卒的生死、前线的供需，都是某的职责，何来‘不便插手？公公若再阻挠，便是延误军伍，某只能奏请陛下定夺！”

    nbsp王振知道谢渊的脾气，也怕闹到皇帝面前，自己贪黄金的事败露，只能悻悻地退下，心里却恨得牙痒痒nbsp——nbsp他暗暗决定，要在宫女赴城的路上再做手脚。

    nbsp皇后见王振退去，松了口气，对谢渊道：“太保，宫女们赴城之事，就劳你多费心，务必确保她们的安全。”nbsp谢渊点头：“娘娘放心，某已命秦飞派玄夜卫卒护送，再让杨武侍郎安排城防士卒接应，定不会出差错。”

    nbsp次日清晨，一百名宫女在尚宫局林女官的带领下，齐聚宫门口。她们都换上了粗布短褂，腰间系着水桶，手里拿着干净的布条，脸上虽有紧张，却满是坚定。苏瑾站在队伍前列，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布包，里面是她连夜缝好的十几个布条，准备给伤卒裹伤。

    nbsp可刚到宫门口，就见宫门侍卫紧闭大门，为首的侍卫长（正六品）躬身道：“林女官，王公公有令，宫门今日暂闭，不许宫女出宫。”nbsp春桃立刻上前：“我们是奉皇后娘娘和陛下的旨意，去西直门送水，你敢拦？”nbsp侍卫长面露难色：“姑娘莫怪，小的只是奉命行事，没有王公公的手谕，实在不敢开门。”

    nbsp林女官正要争辩，远处传来马蹄声nbsp——nbsp秦飞带着二十名玄夜卫卒赶来，手里拿着皇帝的手谕。“陛下有旨，准宫女赴西直门助战，谁敢阻拦，以抗旨论处！”nbsp秦飞将手谕递给侍卫长，语气冰冷。侍卫长见了手谕，又看了看玄夜卫卒腰间的刀，不敢再拦，赶紧打开宫门。

    nbsp王振在远处看着这一幕，气得脸色发白，却不敢上前nbsp——nbsp他知道，有玄夜卫在，自己再阻挠也没用，只能眼睁睁看着宫女们出城。

    nbsp宫女们跟着秦飞的玄夜卫卒，往西直门赶去。路上，苏瑾看到路边躺着受伤的士卒，有的在呻吟，有的已没了气息，心里一阵发酸nbsp——nbsp她想起在家乡的弟弟，若是弟弟也在前线，她定也希望有人能帮他。春桃则一路走一路给路边的伤卒递水，有的伤卒渴得厉害，一口气喝了半瓢，眼泪都掉了下来：“多谢姑娘……nbsp多谢姑娘……”

    nbsp快到西直门时，忽然传来喊杀声nbsp——nbsp十几名瓦剌游骑袭扰运粮队，正与士卒们厮杀。秦飞立刻下令：“玄夜卫卒随某杀贼！宫女们躲在路边，切勿上前！”nbsp苏瑾却喊道：“秦指挥使，我们能帮着递水！”nbsp她带着几名宫女，躲在安全处，给厮杀的士卒递水，有的士卒接过水，喝了一口就又冲上去，嘴里喊着nbsp“多谢姑娘”。

    nbsp很快，瓦剌游骑被击退，秦飞带着玄夜卫卒回来，身上沾着血。他看着宫女们，眼里满是赞许：“姑娘们别怕，前面就是西直门了。”

    nbsp到了西直门城下，谢渊早已带着亲卫等候。他看着宫女们，心里满是感动：“多谢姑娘们不辞辛劳，来支援前线。”nbsp苏瑾躬身道：“太保客气了，士卒们在前线流血，我们做这点事不算什么。”

    nbsp宫女们跟着谢渊登上城楼，城楼上的士卒们见来了宫女送水，都露出了惊喜的笑容。苏瑾和春桃拿起水桶，给每个士卒递水，有的士卒接过水，先给身边的伤卒喝；林女官则带着其他宫女，帮医官给伤卒裹伤，她们的动作虽不熟练，却格外轻柔，伤卒们疼得皱眉，却仍笑着说nbsp“谢谢姑娘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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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谢渊站在一旁，看着这一幕，眼眶泛红nbsp——nbsp他没想到，深宫里的宫女们，竟有如此勇气和善意。他对身边的杨武说：“这些姑娘们，都是好样的！某要奏请陛下，给她们记功。”nbsp杨武点头：“太保说得是，有她们帮忙，士卒们的士气更振了。”

    nbsp宫女们在西直门连续三日送水裹伤，每日天不亮就起身，挑着水桶登城，直到天黑才回宫。苏瑾每日都要给王小二（左臂断肢的伤卒）换药，王小二起初不好意思，后来也渐渐习惯，每次苏瑾来，他都会笑着说：“苏姑娘，今天又辛苦你了。”nbsp春桃则喜欢跟赵老栓（右腿中箭的老卒）聊天，听他讲守边的故事，赵老栓也会给她讲如何分辨瓦剌兵的动向，让她注意安全。

    nbsp与此同时，陈忠正监督户部匠人核验皇后与妃嫔捐的首饰。周瑞本想让匠人将黄金首饰估值压低，私吞差价，可陈忠亲自盯着，每一件首饰都要经过三名匠人共同核验，还要记录在案，周瑞根本没机会动手脚。他看着陈忠，心里满是不满，却不敢发作nbsp——nbsp陈忠是皇帝信任的侍郎，且有玄夜卫卒在旁监督，他若是乱来，只会自找苦吃。

    nbsp秦飞则在暗中调查王振阻挠宫女赴城的事。他找到给王振送黄金的周瑞亲信，一番审讯后，亲信供认nbsp“周瑞许王振十两黄金，让他阻宫女赴城，好私吞首饰差价”。秦飞将供词记录在案，又搜出王振收受黄金的证据，准备奏请皇帝处置。

    nbsp谢渊得知这些情况后，即刻写了奏疏，将周瑞企图贪私、王振受贿阻挠的事禀报给萧桓。萧桓看后，气得拍案而起：“国难当头，这些人还在贪私弄权，简直是无法无天！”nbsp他下旨：周瑞革去工部侍郎之职，暂押吏部听候发落；王振杖责三十，罚去司礼监秉笔之职，贬为宫门侍卫。

    nbsp旨意下达后，西直门的士卒和宫女们都拍手称快。苏瑾听说周瑞和王振被处置，笑着对春桃说：“你看，坏人总会有报应的！”nbsp春桃点头：“是啊，以后再也没人敢阻挠咱们助军了。”

    nbsp皇后与妃嫔捐的首饰，最终变现黄金百两、白银五百两，陈忠用这些银子买了粮食五千石、干净水千桶，还有大量的布条和金疮药，送到西直门。士卒们有了充足的粮水和药品，士气更振，修缮城防的劲头也更足了。

    nbsp几日后，宫女们奉命回宫。临走时，士卒们纷纷来送行，有的给宫女们递上自己做的小玩意，有的给她们塞干粮。王小二给苏瑾递了一块自己雕刻的小木牌，上面刻着nbsp“忠勇”nbsp二字：“苏姑娘，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，这个你拿着，保佑你平安。”nbsp苏瑾接过木牌，眼泪掉了下来：“王大哥，你要好好养伤，以后我会来看你的。”

    nbsp谢渊亲自送宫女们到宫门口，对林女官道：“请替某多谢皇后娘娘和诸位姑娘，西直门的士卒们，永远不会忘记她们的帮助。”nbsp林女官躬身道：“太保客气了，这是我们该做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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