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6章 南宫冬深夜雪寒,和书暗递自漠南[1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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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首语
nbsp《大吴帝纪?德佑卷》载:“成武二年冬末,瓦剌太师也先屡败于淮河、徐州,部众离散,粮饷匮竭,遣使携‘和议书入南朝,许‘送还太上皇萧桓,求‘罢北伐、互市通粮。时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察其诈,恐也先借‘送帝之名缓兵,上言成武帝萧栎:‘先帝陵寝(元兴帝、永熙帝陵)在宣府卫左近,为瓦剌所占三载,守陵卫士尽殉,碑石遭毁,今当以‘先还陵寝、释殉臣遗属为和议先资,再议上皇归京事,既固祖宗尊严,亦破也先缓兵之谋。栎从其议,密报桓。桓览报,叹‘秦飞忠勇,知祖宗为重、个人为轻,遂遣旧侍递信飞,言‘朕唯盼陵寝归、殉臣安,归京之事,可待北伐全胜后再议。”
nbsp此和议之事,非仅nbsp“瓦剌乞和”nbsp之局,实为nbsp“护祖宗尊严、破内外奸谋”nbsp的关键博弈nbsp——nbsp也先谋在nbsp“借送帝缓兵”,李嵩旧党图在nbsp“借和议逼宫”,秦飞守在nbsp“以陵寝固根本”,萧桓从之,显nbsp“以社稷为先、个人为后”nbsp之君德。今唯述桓闻和议半日之独角始末,不涉旁支,以细节显和议之险、择之难、心念之忠。
nbsp南宫冬深夜雪寒,和书暗递自漠南。
nbsp也先许送归京路,秦帅先争复寝山。
nbsp殉臣血冷碑犹在,列祖魂安国始安。
nbsp不是此身明取舍,怎教奸计又成残。
nbsp南宫的冬夜寒得刺骨,殿宇残破的窗棂挡不住北风,卷着雪沫扑在案上,让刚点着的残烛nbsp“噼啪”nbsp爆了个火星,灯花落在《大吴祖制录》的nbsp“陵寝祭祀”nbsp篇上,烫出个细小的焦痕。萧桓裹着打了三层补丁的素色棉袍,指尖冻得发红,却仍握着书卷nbsp——nbsp这几日他总翻nbsp“陵寝篇”,上面记着元兴帝、永熙帝陵寝的规制:“宣府卫左二十里,依山为陵,设守陵卫三百,四时祭祀不绝”,墨迹是永熙帝亲笔,如今却像一道刺,扎在他心上。
nbsp殿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,是玄夜卫死士的动静nbsp——nbsp靴底裹着棉布,踩在积雪上几乎无声,是秦飞约定的nbsp“急报”nbsp信号。萧桓起身走到殿门,见死士单膝跪地,手中捧着个蜡丸,蜡皮上沾着雪霜,显是从宣府卫连夜赶来,走了三日三夜。死士低声道:“秦大人令臣送蜡丸,言‘瓦剌议和,事关重大。”nbsp萧桓接过蜡丸,触到蜡皮的冰凉,指尖微微发抖nbsp——nbsp他知道,这蜡丸里的消息,定与归京、与北境、与社稷有关。
nbsp回到案前,萧桓用烛火烤化蜡皮,取出里面的薄麻纸,纸上是秦飞的亲笔,字迹比往日急促,却仍条理分明:“也先遣使至徐州大营,携和议书,许‘三日内备车马送太上皇归京,求‘南朝罢北伐、开互市、输粮五万石。臣查得瓦剌部众逃散过半,粮饷仅够十日,此和议实为缓兵之计,欲待开春再犯。又,先帝陵寝为瓦剌所占三载,守陵卫三百人尽殉,陵前碑石被瓦剌凿毁,殉臣遗属皆被掳为奴,臣已遣人探得遗属囚于宣府卫战俘营。臣已上言新帝:‘和议当以先还陵寝、释殉臣遗属为要,归京之事可后议,若也先不允,便击其残部,勿为所惑。新帝已许,令臣密报太上皇。”
nbsp“先帝陵寝”nbsp四字像重锤,砸在萧桓的心上。他想起三年前瓦剌破宣府卫时,守陵官递来的血书:“瓦剌犯陵,臣率卫士死战,终不敌,陵碑被毁,臣愧见先帝,愿以死殉国”,血书递到京师时,他正被李嵩党羽蒙蔽,未及派兵驰援,如今想来,那三百守陵卫士的血,都成了他心中的愧疚。指尖抚过nbsp“殉臣遗属被掳”nbsp的字句,薄麻纸仿佛渗着血,让他喉咙发紧nbsp——nbsp那些遗属,本该在陵前守着祖宗,却因他当年的犹豫,成了瓦剌的奴隶,他怎能为了自己归京,忘了祖宗的尊严,忘了殉臣的冤屈?
nbsp萧桓将密报轻轻按在案上,麻纸边缘的褶皱硌着掌心,像极了密报里写的nbsp“陵碑凿痕”。殿内的残烛燃得只剩小半截,光抖着在案头铺了层淡金,落在那本翻得卷边的《大吴祖制录》上nbsp——nbsp书页间夹着块羊脂玉佩,是永熙帝当年赐他的,边缘缺了块小角,是被俘漠北时从怀中滑落,在碎石地上磕出来的。
nbsp他伸手把玉佩捏起来,玉面泛着经年摩挲的暖光,指腹划过nbsp“守陵护稷”nbsp四个字的刻痕,深沟里还留着点洗不净的淡灰nbsp——nbsp秦飞派去的死士在漠北战俘营的废墟里找了半月,才从断砖下翻出这玉佩,送回来时,玉缝里嵌着暗红的土,据说是守陵卫殉国时溅上的血痂,洗了三遍才淡成这模样,却像永远钉在玉上的印记。
nbsp指尖忽然发僵,不是殿内的寒风吹的,是想起三年前的事nbsp——nbsp那时他刚收到宣府卫的急报,说瓦剌破城,陵寝遭袭,守陵卫统领的血书用绢布写的,字都洇开了,只看清nbsp“臣率三百人死战,陵碑毁,臣愧见先帝”nbsp几个字。可那会儿李嵩党羽在旁递话,说nbsp“陵寝远在宣府,先顾京师要紧”,他竟真的把那份血书压在了案底,没派一兵一卒驰援。如今想来,那些卫士握着刀守在陵前时,该是望着京师的方向,盼着援军,直到最后一口气也没等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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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“皇祖父,皇父……”nbsp他对着案上的《大吴祖制录》轻声说,声音压得低,却带着颤,“也先许送孙儿(儿臣)归京了,可你们的陵寝还在漠北的风里,三百卫士的忠魂还飘在陵前的断碑旁。孙儿(儿臣)若为了自己回家,就答应和议,把这些抛在脑后,那和当年压下血书、不管陵寝的糊涂蛋,又有什么两样?”
nbsp玉佩在掌心转了圈,刻痕硌得指腹发疼,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御书房的事nbsp——nbsp那年他十二岁,永熙帝坐在紫檀案后,手里就捏着这块刚刻好的玉佩,指着《祖制录》里nbsp“陵寝篇”nbsp的朱批,笔尖点着nbsp“陵者,祖之根,国之脉;根断则脉绝,脉绝则国亡”,声音沉得像御书房的檀木柱:“你记着,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,祖宗的陵寝不能丢,殉国的忠良不能忘。就算你自己身陷险境,也得护着这两样,不然,你就没脸做大吴的子孙。”
nbsp那时他只顾着揪玉佩上的穗子,没把这话往心里去,如今密报里的nbsp“陵寝被毁”“殉臣遗属为奴”nbsp和永熙帝的话叠在一起,才懂那nbsp“守陵护稷”nbsp四个字不是刻在玉上,是要刻在心里的。归京的念头他不是没有,夜里梦到奉天殿的台阶,醒了能攥着被角湿一片,可他更清楚,若用祖宗的尊严、殉臣的冤屈换自己回家,就算站在奉天殿里,也抬不起头。
nbsp他把玉佩放回《祖制录》的书页间,正好压在nbsp“永熙帝批陵寝事”nbsp那一页,指尖在书页上轻轻蹭了蹭,像在安抚当年没被他放在心上的教诲。窗外的北风又紧了,卷着雪沫打在窗棂上,他望着北方nbsp——nbsp那是宣府卫的方向,是先帝陵寝的方向,眼神里的犹豫慢慢散了,只剩一点坚定:归京可以等,北伐可以战,但祖宗的根、忠良的魂,不能等,更不能丢。
nbsp萧桓重新坐回案前,翻到《大吴祖制录》“陵寝篇”nbsp的另一页,上面记着元兴帝当年为太祖守陵的事:“成祖为燕王时,漠北部族犯凤阳皇陵,成祖率部驰援,曰‘陵在则祖在,陵毁则祖辱,吾宁死,不令陵毁,激战七日,终退敌,护陵周全。”nbsp字迹是永熙帝批注的,旁边还画着小圈,显是格外看重。萧桓指尖摩挲着批注,忽然想起秦飞密报里的话nbsp——“先还陵寝、再议归京”,这哪里是阻他归京,是在护祖宗的根,是在为他正君德,是在破也先的缓兵计。
nbsp殿外传来玄夜卫侍卫的脚步声,是李嵩的旧党在巡逻,脚步比往日更急,显是也收到了瓦剌议和的消息,在等nbsp“太上皇急欲归京”nbsp的反应,好借势逼新帝答应和议,再以nbsp“和议有功”nbsp邀宠。萧桓冷笑一声nbsp——nbsp这些奸佞,只知谋权,哪管祖宗尊严、殉臣冤屈?若他真为归京点头,李嵩旧党定会说nbsp“太上皇愿和,新帝当从”,到时候也先缓过劲,北伐停了,陵寝难归,殉臣难安,大吴的北境便再无宁日。
nbsp萧桓取来一支空心笔(秦飞特制,用于传密信),又从炭盆里刮了些炭灰,用融雪水调成墨,在薄麻纸上写下回信:“朕览报知详情,秦卿之议,合祖宗之制,合社稷之利,朕甚许之。归京之事,朕非不盼,然祖宗陵寝未还,殉臣遗属未释,朕若归,何颜面见列祖列宗?何颜面见殉臣之魂?和议当以还陵、释遗属为先,若也先不允,便击之,勿因朕误北伐大计。朕在南宫,唯盼陵寝归、遗属安、北境
第676章 南宫冬深夜雪寒,和书暗递自漠南[1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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