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80章 谁肯泄？尸僵犹握残铠铁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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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nbsp厮杀了半个时辰，瓦剌兵见援军到了，开始往城外退。岳谦下令追击，士兵甲跟着跑，看见城门口躺着老卒的尸体，老卒的手里还攥着半块干饼nbsp——nbsp是昨天他分的，老卒没舍得吃，还说nbsp“留着给你当干粮”。士兵甲蹲下来，把老卒的眼睛合上，把干饼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，眼泪滴在老卒的甲片上：“老哥哥，胡虏跑了，你放心，我会让害你的人偿命。”

    nbsp瓦剌兵被赶出西直门后，岳谦让人关紧城门，上了顶门石nbsp——nbsp顶门石是工部新送的，有三百斤重，之前守将一直没让装，说nbsp“搬着麻烦”。士兵甲站在城楼上，望着城里的惨状：房屋烧了一半，尸体躺在路边，有的老百姓在哭着找亲人，有的在给受伤的兵卒递水，心里像被刀割一样。岳谦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你先休息，玄夜卫的人马上来，你要把守将的事跟他们说清楚。”

    nbsp午后，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带着文勘房主事张启来了。秦飞穿着玄色公服，腰间挂着玄夜卫的令牌，脸色严肃得像霜。他让士兵甲坐在城楼上的帐篷里，给了他一碗热粥，士兵甲捧着碗，手还在抖nbsp——nbsp粥是咸的，放了盐，是他这半个月来喝到的最暖的东西。

    nbsp“你慢慢说，从守将扣粮开始，一点都别漏。”nbsp秦飞坐在他对面，张启拿着纸笔，在一旁记录。士兵甲喝了口粥，定了定神，从上个月领粮被拒，说到昨天偷听守将议事，再到被绑、逃跑、报信，每一个细节都没漏：“守将的亲信叫王二，是他的远房侄子，昨天就是王二绑的我；粮铺在西市第三家，叫‘兴盛粮铺，我昨天领粮时，看见亲兵往那儿送米；守将还说，陈侍郎答应他，弃城后升他正三品……”

    nbsp张启在纸上记着，时不时问：“守将和陈侍郎的人见过几次？你有没有看见他们递东西？”nbsp士兵甲想了想：“见过三次，都是在守将的营帐里，陈侍郎的人穿着户部的官服，每次来都带个木盒，不知道装的什么。”nbsp秦飞点点头，对张启说：“立刻去‘兴盛粮铺，查私藏的军粮；去守将的家，找他和陈侍郎的书信；再去理刑院，传讯陈侍郎nbsp——nbsp就说有西直门伍长指证他通敌。”

    nbsp张启领命去了，秦飞对士兵甲说：“你很勇敢，若不是你，西直门的老百姓死的会更多。”nbsp士兵甲摇摇头，眼泪又掉了下来：“我不勇敢，老卒死了，还有那么多老百姓……nbsp若我能早点报信，就好了。”nbsp秦飞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，剩下的事，交给我们。”

    nbsp不到一个时辰，张启就回来了，手里拿着一个木盒，里面装着密信和粮册：“大人，粮铺里找到了三千石军粮，都是京营的冬粮；守将家里搜出了这封信，是陈侍郎写的，上面写着‘瓦剌至则弃城，事后保你升正三品，用的是户部专用的麻纸，盖着陈侍郎的私印；理刑院的人一开始拦着，说‘陈侍郎是六部高官，玄夜卫不能随便传讯，我按规矩拘了他们的小吏，带过来了。”

    nbsp士兵甲凑过去看密信，信上的字歪歪扭扭，是守将的笔迹，陈侍郎的私印盖在末尾，红得刺眼。理刑院的小吏跪在地上，脸白得像纸：“大人，是陈侍郎让我们拦的，他说……nbsp他说玄夜卫越权……”nbsp秦飞冷笑一声，声音像冰：“官官相护？你们可知‘通敌弃城是灭族之罪？今日若放了陈侍郎，明日就有更多人通敌，京师还能守得住吗？西直门的老百姓，白死了？”nbsp小吏连连磕头：“大人饶命！我们再也不敢了！”

    nbsp秦飞让人把小吏押下去，对张启说：“把密信、粮册、瓦剌令牌都整理好，送刑部侍郎刘景那里，让他立刻审陈侍郎和守将。另外，传我命令，查京营里所有李嵩的门生，看看还有没有通敌的。”nbsp他转头对士兵甲说：“你愿意去刑部作证吗？你是唯一的证人，只有你去了，才能让他们伏法。”nbsp士兵甲握紧拳头，点头：“我去！我要看着他们被判刑，给老卒和老百姓报仇！”

    nbsp去刑部的路上，士兵甲坐在玄夜卫的马车上，撩开车帘看外面nbsp——nbsp西直门的老百姓有的在收拾残局，有的在给兵卒送水，城楼上的兵卒们在擦武器，虽然惨，却透着股不服输的劲。他想起娘说的话：“老百姓要的不是大官，是能守着他们的人。”nbsp心里忽然暖了些：只要还有人守着，京师就不会倒。

    nbsp刑部侍郎刘景正在审案，见秦飞带着士兵甲和证据来，立刻升堂。守将和陈侍郎被押上来，守将穿着囚服，头发乱得像草，却还想狡辩：“我没有通敌！是这个伍长诬陷我！他肯定是瓦剌的细作！”nbsp士兵甲站在堂下，双手捧着瓦剌令牌，声音虽抖却清楚：“大人，小人不是细作！小人是京营左卫伍长，有军籍册为证！这令牌是瓦剌先锋的，小人在西直门城门边捡的；守将开城门时，瓦剌兵喊的就是‘狼主有令，降者免死，小人听得清清楚楚！还有，守将私藏的粮在西市粮铺，有粮册为证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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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刘景让吏员拿来军籍册，核对了士兵甲的名字，又看了粮册和密信，一拍惊堂木：“陈侍郎，你还有什么话说？这信是你写的，印是你的私印，你还想抵赖？”nbsp陈侍郎脸色铁青，手抓着栏杆，指节泛白：“是李尚书让我做的……nbsp他说瓦剌来了就弃城，以后能帮我升尚书……nbsp我也是被逼的！”nbsp刘景又一拍惊堂木：“大胆！李嵩是吏部尚书，你竟敢攀咬！来人，把陈侍郎和守将关入诏狱，明日再审！”

    nbsp士兵甲走出刑部时，天已经黑了。秦飞派人送他回家，娘见他满身是血，哭着抱住他：“你可回来了！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！”nbsp士兵甲抱着娘，把怀里的干饼拿出来nbsp——nbsp是老卒的那半块，已经硬了。他对娘说：“娘，老卒死了，我要把这饼给他的孙子送去。”nbsp娘点点头，给她端来热粥，还煮了个鸡蛋，士兵甲吃着粥，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香的饭nbsp——nbsp这是家的味道，是他要守护的味道。

    nbsp第二日，刘景再审陈侍郎和守将，两人供出李嵩的其他门生也在京营里私扣粮饷，秦飞立刻派人去抓，京营里的腐败风气一下子清了不少。谢太保还下了令，给西直门的守军补发军粮，严惩了几个克扣粮饷的小吏，还把西直门的城门换了新的，装了顶门石。

    nbsp士兵甲因为报信有功，被升为正八品总旗，管着五十名兵卒。他把老卒的孙子接到身边，教他读书识字，还给他讲西直门的事：“你爷爷是英雄，他为了守城门，死得值。”nbsp孩子点点头，拿着老卒的断刀，说：“我以后也要像爷爷和叔叔一样，守城门，护老百姓。”

    nbsp几个月后，西直门重建好了，士兵甲带着兵卒在城楼上值守。他的火铳擦得锃亮，军粮充足，兵卒们士气很高。他望着北方的天际，再也没有黑尘，只有蓝天白云。风从城楼上吹过，带着春天的暖意，他握紧手里的火铳，对着兵卒们喊：“都精神点！守好这门，就是守好咱们的家！”nbsp兵卒们齐声应和，声音震得城垛上的霜都化了，滴在地上，汇成细流，像在诉说着那场烽烟，也像在期盼着永远的太平。

    nbsp片尾

    nbsp西直门的城楼上，士兵甲正带着兵卒操练，火铳的nbsp“砰砰”nbsp声在晨光里回荡。他穿着新的鳞甲，肩甲处补了新铁，腰腹的甲片虽然还亮，却多了几道新的磨痕nbsp——nbsp是这几个月操练磨出来的。城楼下，老百姓在摆摊，卖粥的张婶还特意给他留了碗热粥，说nbsp“伍长，多喝点，有力气守城”。

    nbsp士兵甲摸了摸怀里的瓦剌令牌，这令牌被他用布包着，磨得光滑nbsp——nbsp不是记恨，是提醒：忘了过去的惨，就会有将来的祸。他望着安定门的方向，岳都督的旗号还在，德胜门的鼓声隐约传来，心里知道：大吴的城门，不是靠一个人守的，是靠千千万万个像他一样的兵卒，像岳都督、秦飞、谢太保一样的忠良，一起守着的。

    nbsp风又吹来了，带着春天的暖意，士兵甲握紧手里的火铳，对着兵卒们喊：“都跟上！再练十遍！咱们多练一遍，老百姓就多一分安稳！”nbsp兵卒们齐声应和，声音里满是坚定，像西直门的城墙一样，牢不可破。

    nbsp卷尾语

    nbsp西直门烽烟半日，以士兵甲之眼，见守将之奸、陈忠之毒、军民之惨，亦见岳谦之勇、秦飞之严、律法之彰。此非仅nbsp“一城之祸”，实为大吴成武年间nbsp“旧党余孽作乱、忠良护城、军民坚守”nbsp的鲜活注脚nbsp——nbsp守将克扣军粮、通敌弃城，皆因李嵩党羽把持京营、任人唯亲，若不肃清，军无战力，城无防线；陈忠构陷乱军、理刑院包庇，显六部与特务机构官官相护之黑，若不破除，律法形同虚设，民心涣散；士兵甲冒死报信、老卒至死坚守，显底层军民nbsp“守土护家”nbsp之魂，若失此魂，国无根基，危局难挽。

    nbsp此事件有三重历史镜鉴：其一，吏治清明为强军之本nbsp——nbsp京营腐败非一日之寒，守将能通敌，皆因李嵩nbsp“任人唯亲”，后续谢渊奏请nbsp“京营将领需玄夜卫核验忠奸”，正是从此事件中来，显nbsp“选将先选忠”nbsp之要；其二，律法严明为安邦之基nbsp——nbsp秦飞破理刑院包庇，不以官阶护奸佞，终使通敌者伏法，刘景严审案犯，不攀咬不徇私，显nbsp“律法面前无贵贱”，此为大吴律法体系在危局中的一次重要实践；其三，军民同心为守城之魂nbsp——nbsp士兵甲无官阶之高，却以nbsp“护家”nbsp之念冒死破奸；老百姓无兵权之重，却在瓦剌入城后仍与兵卒并肩；岳谦、李默驰援，不顾安危，此三者同心，方驱瓦剌、保京师，显nbsp“民为社稷之本，兵为百姓之盾”。

    nbsp然肃清旧党、整顿吏治非一日之功：李嵩虽未直接涉案，其党羽仍藏于六部与地方卫所，需秦飞与谢渊持续清查；西直门军民伤亡需户部与礼部安抚，城防需工部加固，军粮供应需户部建立nbsp“按月核查”nbsp制度，防nbsp“前清后乱”；士兵甲虽升为总旗，却仍需更多nbsp“忠勇之兵”，需兵部修订nbsp“军功制度”，让更多底层兵卒有上升之路，而非仅靠官官相护。

    nbsp士兵甲之平凡，恰是大吴之不凡nbsp——nbsp他无显赫家世，无高官举荐，却以nbsp“守城门、护百姓”nbsp之初心，在绝境中撑起希望。西直门烽烟终将淡去，然他藏信报信之勇、老卒至死不降之烈、忠良查案护城之责，终将铭刻于京师城墙，成为大吴nbsp“军民同心、律法护邦”nbsp的永恒见证，提醒后世：江山非一人之江山，乃军民共守之江山；律法非一人之律法，乃护佑万民之律法。

    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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